🍍超市店员/画家锤X在逃窃匪/店员基【鉴于他们两个都有两种职业，所以我重新加上去了）
🍍（一）：https://ye486.lofter.com/post/1ebb6d4f_12aaaf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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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谈及此时此刻，Loki总会先叹口气，然后艰难的说出事情的起因并不算好，但如果论起这段经历是否算作糟糕，Loki会否决——认同——否决——默认，以此循环。
Thor换了个姿势坐下来，在他动作的每一秒Loki都觉得比撬开保险柜更令人胆战心惊，这实在是因为Thor块头太大了，给人的第一印象总不会太灵巧，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大体格在社会宣传片或动画片中总担任着憨厚乃至笨拙的角色，所以Loki觉得即使他不停吞咽口水，也没办法把悬在喉管的心脏咽下去。
手电筒光随距离不断减弱但直径大范围扩张，最后大范围的朦胧光渐渐逼近，在扫过一排酱黄瓜之后迅速转向另一侧，就这样左右晃来晃去。Loki用了一秒钟思考他们是否该慢慢向后匍匐——也就是向保安身后挪动，但之前Thor打开的大罐小罐现在摆在地上成了无形地雷，Loki只能更加蜷缩身子，用余光观察手电筒的位置所在。
Thor很安静，但也许他跟Loki一样都经过了一番头脑风暴，最后选择安静如鸡。
光束在经过他们之后又扫了回来，Loki听到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猜想保安正在打电话，而手电筒刚巧指向了他们这边。
白光落到他们脚边已经没剩多少了，但Thor无法缩回的身子仍然向后落下长长影子，这让Loki下意识的拉上了Thor的手，对方手掌厚实，掌心温热，指尖坠着凉，可这些却在Loki脑袋里反复模糊、重塑成了幼时他偷走的那只布偶熊毛茸茸的大手。
大概是因为他现在所处境地跟当时太相似，Loki开始这样解释自己的愚蠢行为，同时不带羞涩的松开了手，好像他只是抓错了东西。
那是通长长的电话，久到手电筒的光一直摇摇晃晃荡在他们周围，Thor边缘的影子被拉长，揉短，再拉长，被铁架分割后再被瓶罐遮挡最后落在身后。
Loki感觉后背已经有些麻木，酥麻感一如既往像冰川火花一样在身后炸开，留下冰凉的星星点点落在皮肤上，他不得不用双臂圈起腿，好让自己能继续保持这种缩成一团的姿势。
保安渐渐开始向前走了，电话还未挂断，所以他的步子又短又慢，皮鞋后跟落下的声音又沉又响，Loki接着瑟缩，好像他必须要缩到消失一般，他多半个身子都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仅凭着用力的双臂将它们固定不至于散落。这一切都像小时候。
那只被他偷来的布偶熊怎么样了？Loki这样问自己。那差不多是他第一次偷窃，在他们那个不知名的小镇上，他学着那个殴打过他勒索保护费的男人那样踩点，然后在那个善良的店主锁门后他借着身形娇小从后窗玻璃溜了进去。
那只是一家很小很小的商店，不卖烟酒，差不多算是专门面向孩童的玩具店或零食店，店主年龄不小了，所以在进货选择上有些落伍，直到近期才征询邻里意见购置了一台游戏机放在店外。
Loki从后窗溜进去，落地的时候重心不稳，踩脱的左脚没有预想中那样咚的一声踩在地板上，而是踩上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这令他惊出一身虚汗。Loki顺势踩着那团东西进去，他敏捷的像只猫，或者是一团冷空气。Loki打开了他从伙伴口袋里顺走的手电筒，只有拇指粗细所以光芒微弱，Loki照向了给自己垫脚的东西，是只体型快要赶超他的布偶熊，之后他把它拉在手里。Loki转身向深处走去，他想拿些罐头和饼干，不需要太多。他走过一排铁架，边上铁钩挂着正流行的电子鸡，Loki没有多做停留，似乎对这些风靡一时的电子玩具并不感兴趣。他按照计划拿了两盒饼干，然后向着罐头架走去，店主在这时候回来。
就跟现在一样，Loki拖着那只熊蹲在角落，他抓着那只毛茸茸的手，里面的棉花被他攥成细细一条。
Thor握住他。
Loki终于不再盯着前面的瓶瓶罐罐发呆，Thor抓上了他一只手，这是一段连锁反应的开头，Loki觉得浑身一软，或是松懈，那条胳膊从腿骨向地板滑落，紧接着另一条胳膊不再能牢牢固定双腿，Loki听到他的鞋底发出哧溜一声，他的腿一前一后的划动延伸开，好在手电筒的光已经离开很远，Loki任由酸麻的双腿轻轻接近冰冷的地板，直到完全伸展。
“如果你想握着。”Thor用气声告诉他自己不会介意，又或者是别害怕。
Loki则告诉自己如果甩开Thor也许会因为动静太大而惹来麻烦，所以老老实实的被牵着，直到听到唯一回荡在空气中的脚步声渐远渐浅，最后以沉重响亮的锁链碰撞声作为终结，保安回到了位于超市后方的值班室。
这时候他们才敢站起来，Loki忘记是自己先抽回了手还是Thor先松开。落在地上的冰淇凌已经半融，奶白色的水渍不断扩张。
“走吧。”Loki站起身，顺便拿起一旁的购物篮，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整钞。“这些应该够了，多余的钱你就给了清洁工吧，你可留下了不少麻烦。”
“但我想我们无法离开。”Thor舒展身子的时候像一棵正值壮年的大树。
“什么意思？”
Thor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指指玻璃门外挂着的铁索，另一扇门亦然。
“都锁上了，除非我们打破玻璃，但那有可能会触发警报。”
“我不可能因为担心警报就在这呆一晚上。”Loki已经向大门走去。这种老式铁链在他看来太过简易，他甚至闭着眼睛凭声音就能打开，现在唯一问题只是Thor在身边，他不想惹疑。
“可你刚才还需要拉住我！”Thor追上去，几乎是满心认为Loki铁了心要把玻璃砸碎，他只能试图劝诫对方不要那么做。
Loki没有回应，但脚步顿了一下，在多说废话和沉默之间选择了后者。
路上还有行人，当Loki跟Thor站在已经关店的超市里时惹来了目光，随后以Thor指着自己的工作服解释成功化解危机。
“就算你打算打破玻璃，也不能趁这个时候。”Thor做出让步，同时他看出Loki也在犹豫。
Loki赞同了Thor的提议，也因为小镇上不存在什么夜生活，所以他们最多需要在等一个小时，街上就不会有什么人了。
他们走回去，各自坐在收银台的平面上。Loki没去阻止Thor拿来饼干和薯片，只提醒对方他不会再多给一分钱了。
Thor继续关切他有没有事，Loki无言冷视他直到Thor识趣的闭上嘴巴。但说实在的，Loki不认为自己是童年悲惨的那一类，相反他觉得自己离幸福从来只有一步之遥，他活的自在，能填饱肚子，稍大一点就不再被欺凌，再大一点就能欺凌别人，虽然他不常这么做，他独来独往。
“你看着还很年轻。”Thor递去一罐咖啡。
Loki轻声嘲笑，然后慢悠悠的说我比你要大，然后得到了Thor长久的否定和笑声。
“我三十岁了，Loki，我不信你有三十岁。”
他确实没有，他走过了二十九岁，正要迈向三十岁。
Loki这才好好看着Thor，不同于之前欣赏阿波罗的戏弄眼神，而是一种认真的审视。他们一个是刚刚成熟，一个快要成熟。Loki总认为十年就是一副新的光景，如今他处在三十岁前的罅隙，望向彼端先一步迈向新阶段的Thor，竟觉得也没什么不同，没有他想象中的思想差距境界差异。Loki想要成熟，渴望年老一样的成熟，拥有超过同龄人的沉稳和智慧，这让他觉得活着会轻松，安全一些。
Loki没有借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他想起之前Thor所表现出的糟糕车技，然后调侃他为什么三十岁了才拿到驾照，对方尴尬的垂下头，反复以嗯啊作为回答开头，最后坦言他在这方面实在没有天分，如非实有必要，考驾照这事还会被他拖延一阵。
“那你呢，Loki？我想你是很喜欢车。”Thor把话语权又丢给Loki。
“不，不算。”确实不算，Loki还没有到视车如命的地步，不会像曾经街区仓库住着老乔，会给自己的车起个腻死人的名字。
“我只是认为一辆那样的肌肉车会耗费你不少积蓄，若不是异常喜爱，那就是你家底殷实，打工不过是体验生活。”Thor伸直腿，脚腕以下恰好能搭在对面垒成一摞的购物篮上。令人艳羡的腿长。
“不是，我只是有异常的敛财手段。”Loki以捉弄的语气说出一部分实话，但之后又觉得自己还是太冒险了，为了让这个话题或回答迅速过渡，抛弃在历史长河之中，他将话题中心抛给Thor：“那你呢？三十岁了只做一名店员。”
Thor愉悦的笑了几声，不甚尽兴的收了声，搭在购物篮上的腿小幅摆弄，Loki有点相信对方是在炫耀自己的腿部肌肉线条。
“我得对你保持一点神秘，正如你对我。”Thor看着Loki摆动双腿，事实上由于Loki比例过好，他的脚尖总是擦过瓷砖发出沙沙声响。
“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辛蒂瑞拉，你再不说实话我们就要说再见了。”Loki停止摆动双腿，抬起手腕看表。
Thor跳下收银台，右手像是反复琢磨考量后才放到Loki的膝盖上，这让对方停止了摆动——出于他轻微的手掌重量或是这一连串动作本身。
“但我们还是会再见的，有鉴于你我互通对方的工作地点，如果这还不够，你现在就该脱下你的鞋子了。”
那双蓝眼睛在夜里也很蓝啊，Loki心里感慨，在Thor离他过近的此刻。但他没有做出任何退缩或惊恐的幼齿反应，相反他显得对这种近乎调情的无意动作显得成熟老道。
“按照发色来说，你知道你更能胜任辛蒂瑞拉一角吧。但看在上帝的份上，别为我脱鞋，我认真的。”
Thor将手收回。膝盖上的热度突然撤走，突如其来的凉意让Loki小小扭动了一下肩膀，Thor转过身靠在Loki坐着的收银台边，他的小臂撑在冰冷的金属边缘上，接着仰头跟身侧的Loki继续攀谈。
Loki有理由相信Thor是个黑巫师，善用读心术一类可恶的邪恶法术，不然为什么总在自己注意到他的长腿眼睛之后他就开始更好的展示这些优点。
Loki尽量忽略Thor看向他时眼眸边缘被店外的月光或路灯染亮，瞳孔变成有棕有蓝的晶莹球体，远胜于一切圣诞节的雪花球。Loki几乎要为此放弃砸窗计划。
“谁在那——”
噢，噢——Loki无奈的闭上眼睛，再妥协睁开。他忘记夜间值班保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巡视一次。
Thor已经拉上了他的手，带他逃跑或是陪他逃跑，Loki用了几秒衡量利弊，在用钱平息事态和搏一把之中摇摆不定。
“嘿，威尔。”Thor握着Loki，没有逃跑或是陪他逃跑，而是稍稍举起了一点，一起向着值班保安打招呼。
“很晚了，Thor，你不该呆在这，你得学会遵守规章制度，即使老板是你叔父。”威尔将手电筒放下来，这让Thor不必再抬起半只胳膊遮在额前。
在Thor做出任何回答之前，Loki已经不着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向着威尔、远离Thor迈出一大步，他声色轻盈：“我向您保证这件事不会再发生，现在可以请您放我们出去了吗？”
“好吧...”威尔嘟囔着，从腰间扯下铁质的巨大钥匙盘，他将手电筒咬在嘴里，皱着眉反复翻检之后找到了对应的那把。开锁时他转过半个身子，明显有话要说或是嘱咐，但他最后还是缄口不言，直到Loki跟Thor一前一后走出去，他将铁链重新挂回手把上时，才喊住Thor的背影：“这件事该让你叔叔知道吗？”
“最好不要！”Thor转过身向他挥手，得到对方一个沉闷的叹息。
Loki的车就停在门口，蓝色烤漆在路灯下看起来跟Thor的眼睛他妈的一样闪。
“如果你为此生气...”
“为了我跟你困在你叔叔的超市里？并且你跟值班保安还是朋友？”Loki打断他，遣词责备但语气平平。“不，你不必在意这个。”
“但你要知道即使那是我叔叔的超市，在打烊后呆在里面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是说，如果不是我想跟你多相处片刻，如果不是在我唯一一次想说出真相时你拿勺子堵住了我的嘴巴，我想我——”
“所以这还是我的错了。”在关闭车门前Loki看了Thor最后一眼，鄙夷、愤怒、生吞活剥的一眼。
Thor还想说些什么，但在Loki驱车离开时只能变成大喊，发动机的声音无情的将声音消减大半，Thor不确定Loki有没有听到，之后Loki降下了车窗，言简意赅地摆出了长达五秒的中指。
好吧，也许他是没听见才这样，也许是因为听见了。